泗生.

专注磕农 叫我枳南就好

【彬立】短篇/一发完结/HE/《向光而生》

彬立szd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番茄酱等炸鸡:

*现实paro,含大厂时期和出厂后
*就是单纯地嗑旧糖嗑多了很想写一写
*我的心里永远会有彬立这对白月光的位置
*不喜勿喷,圈地自萌,请勿上升
*悄咪咪地表示想要评论


《向光而生》
01
郑锐彬和陈立农能够这么早就认识彼此,与其说是阴差阳错,倒不如说是天赐良缘。


至少郑锐彬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次见到陈立农是在车上。陈立农已经先在车上乖乖坐好了,身上套着件灰白色的连帽衫,留着个瓜皮头,一双眼睛漆黑清亮。


郑锐彬一进车,目光就忍不住黏在他身上。他很开心地惊呼:“我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了。”


节目组有规定,所有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在节目开始之前都不得互相往来,而工作人员又没有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因此郑锐彬在酒店里很是百无聊赖,没有个人可以聊聊天,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玩手机上,整个人像是一座被孤立的岛屿,无聊得都快要长蘑菇了。


陈立农显然也很开心,兴高采烈地和他聊起来。两座孤岛相遇了,彼此给予,彼此救赎。


郑锐彬觉得他很像一只大兔子,眼珠子圆溜溜的,脸颊有一点点婴儿肥,特别可爱。看着陈立农后颈下方团成一大团的帽子,郑锐彬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适合连帽衫的呢。


不到十分钟,郑锐彬立刻就掌握了这只大兔子的不少信息。


未成年。乖乖仔。台湾人,看不太懂简体字,对大陆这边的东西大多还不了解。喜欢唱歌。对未来最大的期待或许是赚足够多的钱让他妈妈随便花。萌而不自知。喜欢别人夸他man帅有型。


一个才十七岁的大男孩,独自一人拉了个行李箱就飞来了这个遥远的陌生城镇,这份勇气让郑锐彬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眼前的大兔子正神采飞扬地讲述自己是如何上飞机,如何兴高采烈地喊北京我来了,如何懵懵懂懂地辨识满城市的简体字。他在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干净灿烂,郑锐彬也被他的笑意感染,忍不住笑出声来。


“诶,锐彬,你可以教我怎么用微博和wechat吗?我有些地方还是摸不清诶。”大兔子的台湾腔软软的,尾音微微向上扬,听得郑锐彬误以为自己被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给蹭了满耳。


“好啊,”郑锐彬笑着点点头,往陈立农的方向挪了挪,“你看,这里……”


郑锐彬捧着手机给陈立农讲了很久,两个人的脑袋在不知不觉间靠在了一起,亲昵的距离让郑锐彬有些恍惚。


“好了,我关注你啦。你是我关注的第一个练习生诶!”陈立农说话的时候总是在笑,整齐的白牙在有些阴暗的车里颇为显眼。


郑锐彬也关注了他。他们是这个节目里第一对彼此互关的练习生,这个认知让郑锐彬的心底燃起一丝隐秘的欣喜的火焰。


02
初来乍到,陈立农认识的人并不多,因此他下意识寻着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跑。


于是练习生们经常可以看见郑锐彬的身边有一只蹦蹦跳跳的爱笑的大兔子。


练习生等级初次评定,陈立农得了A,他又是开心又是不开心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回到宿舍没多久郑锐彬就跑去找他了,他立刻就抓着郑锐彬的手臂倾诉,软软嫩嫩的脸皱起来,像一只因为没有萝卜吃而委屈巴巴的兔子。


郑锐彬温柔地哄着他,跟他讲了不少话,大兔子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


郑锐彬走之前拉了一下陈立农身上的衣服,笑道:“你穿粉红色很好看。”更像一只兔子了。


陈立农嘴上嚷嚷着:“我更喜欢黑白啦。”脸上的笑却是止也止不住。


“锐彬,你很棒哦。”


“嗯,你也是。”


郑锐彬回到宿舍后听见有人问了句“A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啊”,他很快就回答:“粉色。”心里补充,嫩嫩的,很可爱的那种粉。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去了陈立农宿舍。”郑锐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里隐隐带着点炫耀。


“啊,真好,你跟他看起来很熟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可爱啊。”


“是啊。”郑锐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


而等级再评定结果出来后,郑锐彬成了A,陈立农成了C。


其实这结果陈立农也能预料得到,毕竟他舞蹈基础在A班里是最差的。


而清楚归清楚,他还是很难过啊。


他又忍不住去找了郑锐彬。


他发现自己似乎很依赖他,有什么心事,对着他总能很快地倾诉出来,并迎刃而解。


陈立农去A班找他,忍不住噘嘴抱怨,一肚子苦水倒个不停。郑锐彬似乎被他逗笑了,他手里还转着笔,面上笑得开怀:“我知道你不明白。”


陈立农哼哼唧唧,不高兴。


郑锐彬笑着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评价:“你穿这个衣服很像个奶黄包。”确实很像,大兔子被软软圆圆地揉成一团,还热乎乎地冒着点热气。


陈立农更不高兴了,他这么帅怎么会是个奶黄包?


台湾来的兔子表示自己生气了,但他奶声奶气的台湾腔却告诉别人他在撒娇。


A班的人大多被萌得心都化了,首当其冲的郑锐彬更是如此,他觉得自己的心化了之后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能目睹两人你来我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大家都默认他俩是关系很铁的哥们儿。


虽然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你撒娇来我宠溺。


在后来的某几次采访中,他们提供了这样的信息。


陈立农:我不撒娇。


郑锐彬:我不串寝。


其他的练习生:我们差点就信了你们的邪。


03
陈立农独有的感染力为他赢得了高人气,这是他的天赋,是他的骄傲。


因而他也被特许参加快本的录制。


在前往t2区的路上陈立农被节目组安排为值班vj。大兔子拿着摄像机兴奋地拍来拍去,并且很细心地尽量给每一个人镜头。


郑锐彬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笑,看着看着有些累了,口罩还没摘,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陈立农举着摄像机经过,见他闭着眼,玩心渐起。


陈立农脸上还带着笑,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摄像机转换角度,凑到郑锐彬面前,录进了他的睡颜。


郑锐彬平时好看灵活的桃花眼此刻安静地闭着,额前的黑发有些散乱,高挺的鼻梁勾出美好的线条。


是很温柔沉静的画面。


陈立农眨眨眼,呼吸稍稍一窒。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深处扎了根,一点一点地蔓延滋长。


飞机抵达长沙。此刻仍是冬天,一群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长款羽绒服,陈立农也不例外。他戴着黑色的口罩,一双圆圆的下垂眼露在外面,好奇地到处打量。


很冷的天,但还得等车,大伙儿都把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站着。陈立农有些不安分地转来转去,没拉好的羽绒服被弄得有点乱。


站在他旁边的郑锐彬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见他衣服有点乱,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替这只好动的兔子整理,整理完才满意地把手缩回兜里,继续盯着他看。


陈立农感激地冲他笑笑,虽然被口罩挡住了,但还是能看见他那双笑弯了的亮亮的黑眼睛。


胸口处传来一阵悸动,很莫名奇妙。郑锐彬眨眨眼,决定忽略。


上了车,两人很自然地坐到了一块儿。陈立农完成了自己值班vj的录制任务,乖乖地坐回郑锐彬身边。


大巴车开得不快不慢,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陈立农侧着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对身边的人说:“今天要战斗一整天啦。”


郑锐彬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目光一扫,瞥见了陈立农被阳光亲吻的长而密的眼睫毛,金灿灿的,看起来似乎很柔软。


他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回答:“嗯,对。”


那阵陌生的悸动又出现了,肯定有哪里不对劲。郑锐彬想。


他们在车上闭着眼睛浅浅地睡了一觉,醒来下车,人群闹闹哄哄的,四周嘈杂混乱。


陈立农还有些睁不开眼,他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脑袋上的黑发也随着他的动作四处飞扬。


郑锐彬很自然地上手帮他梳理好头发,看到大兔子乖巧的瓜皮头重新出现,他满意地笑笑,牵着陈立农的手将他护在身后,穿梭在人群之中。


被牵着往前走的陈立农呆呆地看着眼前高挑精瘦的身影,只觉得面上有些发烫。


完蛋了,移不开眼睛了。


上电梯的时候陈立农依旧举着摄像机,把电梯里所有人都录进镜头里,把“我们一点都不兴奋对不对”喊完之后又笑了一会,才把摄像机拿下来,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自己身侧的郑锐彬。


郑锐彬正好也看过来了,他们对视了有几秒钟。


电梯里闹哄哄的,人挤人挤成一团。


但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04
人红是非多,这个真理亘古不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网上多了不少针对陈立农的评论。讽刺,谩骂,抹黑,甚至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


陈立农毕竟还是个小孩,尽管知道混娱乐圈的总会不可避免地遇见这种事,但他还是没有修炼出铁石心肠。


他无法做到对这些恶意满满的评论无动于衷。


眼见着原本活泼爱笑的大兔子耳朵都耷拉下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郑锐彬心里又气又急。


面对这样一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小孩,这些人到底是怀了多大的恶意?他们蛮不讲理,直接否定掉这个小孩的所有努力,甚至连他的笑容都要否定。


但是,郑锐彬最喜欢的,就是这小孩的笑了啊。


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能扭曲如蛆虫。这群人莫名其妙的恶意狠毒地顺着网线四处攀爬,最终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郑锐彬唯一该庆幸的,就是节目组限制了他们使用手机。


这样,小孩至少还能少看点那些恶心的东西。


郑锐彬自己练习结束其实已经够晚了,但他发现陈立农还能比他更晚。冬天凌晨的空气冰冷干燥,郑锐彬每夜都会跑到练习室里,等着和陈立农一起回宿舍。


陈立农很爱流汗,即使是在冬天,他的汗水也能毫不犹豫地淌下。他擦汗的时候眼底漆黑一片,但郑锐彬还是轻易地看出了他的迷茫和不安。


这一天他们又是练习到了深夜。郑锐彬去到陈立农所在的练习室的时候,发现陈立农已经躺在木制地板上睡着了。他依旧套着一件连帽衫,将帽子扯过来戴在头上,直接就这样躺在地板上。


郑锐彬放轻了脚步,缓缓地靠近。


但陈立农还是醒了,这一阵子他从来就没有安心地睡着过。他开始变得敏感惶恐。


郑锐彬心疼得不得了,眼里一片温柔。他拉着陈立农站起来,说:“走吧,回去冲个澡,好好休息。”


“我再练一会,要不你先回去。”陈立农摇摇头,拍掉自己裤子上的灰尘。


郑锐彬盯着他看了有一会,然后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抱住:“很累吧。”声音里带了点心疼的酸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


陈立农呆呆地被他抱着。尽管戴着帽子,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郑锐彬比他高一点,陈立农顺势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微微地发着抖。


郑锐彬慢慢地摸着陈立农的背,安抚的意味显而易见。他附在陈立农耳边轻声说道:“这种事情以后也会有的,但你管不了他们,毕竟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事。你要习惯。”


“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黑你?因为他们无能且扭曲。他们嫉妒比他们优秀还比他们努力的你,所以他们编造出那些话,以安慰他们自己弱小的心灵。”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你会强大到不畏惧所有的流言蜚语,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说不出一句贬低的话。差距太大,他们就只有仰慕的份。”


“但你也不能让自己太累。若你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你凭什么去变得更强?”郑锐彬顿了顿,接着说,“要是太累了,你千万要记得,你还有我。”


“你是光芒万丈的陈立农,我会永远在你身后,做你最忠诚的信徒。”


郑锐彬说完,陈立农就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抵在郑锐彬肩上。他双手垂下,安安静静地在他肩头趴了一会,然后开始小声地啜泣。


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打湿,郑锐彬将怀里的兔子搂得更紧了一些,一下一下地,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陈立农哭着哭着就抱住了郑锐彬,哭声依旧很细微,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真要强啊。郑锐彬有些无奈地笑。他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将他的帽子拿下来,手抬起来揉了一把他柔软的黑发。


陈立农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俨然一幅豁出去的样子。


郑锐彬盯着兔子脑袋顶上翘起来的一根呆毛看,看了好一会,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挣扎。


他偷偷地,很轻很轻地,无比虔诚地吻了吻陈立农的发丝。


心里那个声音满足了,但它安静下来不到一刻钟,立刻又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他想,他是真的沦陷了。


05
粉丝,家人,朋友的支持,让陈立农重新回到巅峰。


而陈立农最最感激的,还是一直都陪着自己的郑锐彬。


郑锐彬在陈立农重新站上第二名的位置上时,他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第一个对他竖起大拇指,第一个看着他笑得真诚。


他真的觉得陈立农很棒,他从始至终都相信陈立农会登上最后的巅峰。


陈立农是优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渐渐地,郑锐彬也意识到了,自己和他的差距。


他是相信陈立农的,但他并不自信。


而无论怎样,他对他的心意不会变。


在陈立农看过来的时候,他就能立刻感应到,并且回头寻找。


和陈立农一起出去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护着他,并且为陈立农抓着自己袖子的这一举动而暗自窃喜。


大家在一起练习时,陈立农一开口唱歌,他就会立刻抬头,将自己眼底炽烈的爱意藏在鸭舌帽的阴影下。


他一直想要和陈立农同一组训练,但一直没有分到。虽说这并不影响郑锐彬跑去等陈立农,和他一起回宿舍,但郑锐彬还是觉得很遗憾。


渐渐地,会有人跟他说:“你跟陈立农也太好了吧。”


也会有人问:“你们怎么老是黏在一起?”


还有人开玩笑说:“你们该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更有人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陈立农。”


不是疑问句。


最后这句是林彦俊问的。林制霸外表冷酷,但其实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


某一次林彦俊和陈立农一起去食堂,刚到门口就看见了等在一旁的郑锐彬。


当时正好在录制节目,有一台摄像机正对着食堂门口。陈立农双手还插在羽绒大衣的兜里,走了几步就开始对着镜头龇牙咧嘴,活脱脱一只佯凶的小奶狗。


郑锐彬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眉眼被笼罩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他见到陈立农走来,果断上前抱走。


期间他和林彦俊对视了一眼,林彦俊愣了一下,迅速恢复常态。


那天夜里,林彦俊就过来问他了。


郑锐彬笑了笑,点头:“是啊。”


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温和的情意。


林彦俊沉默了一会,又问:“他知道吗?”


郑锐彬摇头:“我没跟他说过。”


“他才十七岁。”


“我知道。”


“我也不多说了,你是个成年人,你应该懂得如何把握分寸。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嗯,谢谢。”


06
节目越来越接近尾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锐彬对陈立农的感情越来越炽烈。他的目光总是黏在陈立农身上,并会因为陈立农的一个笑容而欣喜泛滥。


他会偷偷地看陈立农沾着奶渍的嘴角,会装作不经意地触碰他的手指,会借着拥抱悄悄地吻上他的发丝。郑锐彬总是告诉自己,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但日复一日的浅尝辄止终究只是饮鸩止渴,犹如星火,终将燎原。


他终于意识到,再这样放任下去,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


于是他开始不着痕迹地远离陈立农。


因为他很害怕。他害怕和陈立农太靠近之后他会控制不住,将他满腹满腔的爱意都宣泄出口。


他害怕他的感情对于只有十七岁的陈立农来说,或许还是太过沉重了。且不说全部,只要有一丝一缕逃脱困囿,轻飘飘地浮在陈立农耳际,就能将这只大兔子吓得拔腿就跑。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滔天的洪水,他为自己筑建了堤坝,将自己困在上游,远远地看着下游的平原上万物生长。


洪水汹涌澎湃,却只能被禁锢,于是它原地打着转,绕出无数水涡。


此刻相安无事,但总有一天,它会满到溢出,冲破堤坝,气势汹汹地冲到下游平原上肆意蔓延。


郑锐彬现在能做的,只有努力控制,尽量延长这份禁锢。


他不知道他的隐忍克制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繁体的爱字中间多了个心字。陈立农的理解是,放在心上的重视并爱护的,就是自己的所爱。


比如他的妈妈,他的阿公,他所有的家人朋友,这些都是他重视并爱护的人。


但在这些人里,有个人是最特殊的。


陈立农会把自己爱的人放在心上,但对于这个人,他则是会为他腾出心脏里最柔软最温暖的一个角落,并小心翼翼地将他放置在那里,郑重且珍视。


要让陈立农说出能待在这个角落里的人选,他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名字。


而随着出道夜的逼近,陈立农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个人在疏远自己。


07
“锐彬,你这阵好像都……很忙的样子。”陈立农斟酌着用词。他原本是想一上来就问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了,但他总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似乎有些……过界了。


他最终说出来的话礼貌客气,是朋友之间正常的寒暄。


他的脑子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点着头说没错就是这样,另一半却红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出了口。


“四月六日就快到了。”郑锐彬的笑看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他没有解释太多,但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陈立农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里都有说不出口的情绪在肆意滋长,如同古老的森林深处迅速生长的藤蔓,它们扎根于阴暗潮湿的土壤,不断向上缠绕蔓延,蜿蜒绵亘。


同时又见不得光。


“那,我们都要加油。”陈立农还是笑出来了。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他还是得笑。


他必须笑,不然他会哭出来。


郑锐彬点点头,喉咙有些哽咽。


“给我们自己再多一点时间。”最后他是这么说的。


他们需要时间来做出抉择。


究竟是要让自己腐烂在无边的黑夜里。


还是要冒着危险,向光而生。


四月六日,结果不出所料。


陈立农在郑锐彬的目光中,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最终坐在了第二名的宝座上。


在浪潮一般的欢呼声中,九个人站在高台上一同对着众人弯腰鞠躬,郑锐彬也弯下腰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后九人下台,陈立农第一个拥抱的就是郑锐彬。他们抱了很久,抱得很用力。郑锐彬在陈立农耳边不停地说:“照顾好自己。”


节目终于接近尾声。郑锐彬想,起码最后还是和陈立农同台唱了一首Forever,也勉强算是同一组了。


他想起了最后的舞台。灯光耀眼得辉煌,齐齐打在台上,唱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会有数不清的亮纸片被喷射到空中。它们裁剪整齐,一起挥洒飞扬,如同在舞台上铺开了星河。璀璨的光芒流淌着,拥簇出一场最为疯狂热闹的盛大。


回想起来,这四个月就像是一场最为浮夸,极尽繁华的梦境。


而大梦终归会醒来。


即便不愿醒。


08
九人团出道后立刻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赶通告,郑锐彬也有自己的通告要赶,他们都忙得来不及安静下来打个电话。


在拍戏的间隙偶尔有点空闲的时间,郑锐彬会拿来查看Ninepercent的近况。他的关注点永远都放在一个人身上。


他看着他揉乱了乖乖的瓜皮头,梳起了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两颊原本隐约可见的婴儿肥也慢慢消失,他脸部的线条开始变得凌厉,越发具有攻击性。


以往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笑容也很少出现在他脸上了。不是说他不笑了,他现在还是会笑的,只是看起来不傻了,反而很是撩拨人心。


就像他自己说的,man帅有型。


粉丝们都在喊这个人不是陈立农,而是陈立信。他看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嘛。


小孩长大了,软乎乎的兔子穿上了盔甲。


但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郑锐彬心里那个留着瓜皮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傻乎乎,说话尾音会软软地向上扬的陈立农。


网上陈立信霸道总裁风格的图片越来越多,而陈立农则是显得越发可贵。郑锐彬看着自己手机相册里数不清的陈立农,颇为得意。


他看完,笑着关掉了手机,重新投入工作。


在这期间他们会断断续续地聊天,在微信上,用文字。


终于有一天,郑锐彬鼓起了勇气。他想了想,这个时候陈立农应该也是在休息。于是他掏出手机,在联系人的列表里找到了一个兔子头像。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实,但还是能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很是欢欣鼓舞。


“锐彬!”


太久没听到大兔子的台湾腔,郑锐彬发现自己有点想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农农,你最近怎么样啊?”许久未曾喊出口的称呼,如今也变得有些干涩。


“哎呀,安心啦锐彬,真的是,哎哟,”电话那边兴奋得有些过头了,“等活动完一起吃饭啊!”


“好好好。”


陈立农那边还要赶着工作,只好匆匆挂断。


郑锐彬点开微信,编辑信息发过去。他知道陈立农会很喜欢这家店的。


他们难得挪了个假期出来。


在包间里,陈立农开心地用叉子在盘子里的松露意大利面卷了几圈,嗷呜一口吃掉,满脸幸福地嚼嚼嚼。


“我起码有将近一个月没吃到松露了。”陈立农又叉了好几下。


郑锐彬笑得不行。这人还是没变,他在别人面前可以酷帅成熟,而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模样。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因而他们谈话更为肆无忌惮。他们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过去,现在,未来,天南海北畅谈一通。


同时他们的心底都有个声音在说:“真好。”


真好,他们都没变。


郑锐彬还是郑锐彬,陈立农还是陈立农。


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没有减少分毫,反而更加深重。


这几个月的磨炼太多了,郑锐彬变得更加成熟,陈立农也迅速长大,足以独当一面。


郑锐彬给自己倒了一点酒,给陈立农的却是他提前装在包里的草莓牛奶。


郑锐彬举杯,陈立农却不干。他的眼睛时不时瞄一眼他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嘴上还是嚷着:“我也要喝酒。”


“你的十八岁生日也不远了,等你成年了再喝。”


“我要喝酒!”不喝他怎么实行他的计划!


“乖,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陈立农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十八般武艺齐上阵,还是没能得逞。


他捧着草莓牛奶一口一口地喝,心里既开心又不开心的。因为锻炼身材的需要,他已经很少喝饮料了,所以看到草莓牛奶他是很开心的。但是草莓牛奶并不能让他的计划顺利实行啊!


很过分,就很烦。


郑锐彬用右手撑着脸看他,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他倒是想知道这小孩还能耍什么花招。


陈立农越喝越生气,气得连嘴边一圈奶胡子都没发现。


郑锐彬见状,抽了张纸巾,凑过去帮他擦干净:“你还是这样不拘小节。”


陈立农愣了愣,一咬牙,搂着郑锐彬的脖子,用力闭眼,仰头吻了他一下。


这回换郑锐彬懵了,他的嘴唇染上了淡淡的草莓牛奶味,甜甜的奶香一点一点地顺着唇瓣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我醉奶。”陈立农气呼呼地说完,凑上去又啃了他一嘴奶香。


他原本是想借着醉酒上去胡乱搞一通的,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识时务,愣是不让他喝酒。


郑锐彬总算反应过来,温柔地回吻,最后轻轻咬一下他的下唇以示警惩。


“所以你怎么选。”他们总算分开,喘息间陈立农低垂着眼,颤着声音问他。


郑锐彬伸手摸了摸这只大兔子圆乎乎的下垂眼。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们在数个月前彼此心照不宣立下的约定,现在是时候给出答案了。


要在潮湿的阴暗里腐朽吗?这样大家都会很安全。


也会很客气疏离,一辈子都在痛苦的边缘挣扎。


陈立农已经勇敢地给出了他的答案,他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付出来了,就等郑锐彬伸出手,接住他,拥抱他。


光芒炽烈耀眼,或许能将人灼伤。


但那又怎样。


郑锐彬给陈立农的回答是一个比刚才更为激烈缠绵的吻。


他们都选择向光而生。


09
陈立农高考发挥得不错,顺利地上了中戏。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陈立农左手拿着通知书,用右手捅了捅郑锐彬,软软的台湾腔里还带着兴奋:“我们可以发展一段校园恋爱了。”


“肯定很偶像剧。”郑锐彬点头。


看着躺倒在沙发上的大兔子举着通知书,乐呵呵地幻想着一些玛丽苏情节,郑锐彬忍不住凑过去压住他,用吻止住了他那张越说越离谱的嘴。


陈立农微微仰头,乖巧地回应。他们在柔软的沙发上安静地缠绵。


郑锐彬从未和陈立农在偶像练习生的舞台上同组过。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天不遂人愿。不是陈立农那一组满员了,就是他俩被节目组分别安排到不同的组里。


没能和陈立农一起完成一次舞台,一直都是他这一生中一个不小的遗憾。Forever那首歌不算,那个舞台太多人涉足。


而陈立农的人生也是一个盛大的舞台。


会有一个人和他在往后的岁月里一起在台上纵情歌舞,一起欢笑痛哭,一起肆意疯狂,最后站在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对着台下的观众深深鞠躬,一起迎来一场或喜或悲的谢幕。


会有这个人的,而且只能有一个。


如今这个舞台也满员了。


但这一次的满员不再是郑锐彬的遗憾。相反,这是郑锐彬会穷尽一生去感恩戴德的,莫大的幸运。


因为这一次站上这个舞台,陪在那只大兔子左右的,不再是别人了。


是他。


舞台上的灯光耀眼长明,如同汇聚了万家灯火,点缀出无边无尽的万里银河。


而他们将携手同行,向光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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